2008年12月7日 星期日

自由的故事--樂師初體驗

自由的故事

~~樂師初體驗~~

  志強之前曾經問過我幾次:「怎樣!國樂社的!下次有無興趣當樂師?」我高興的說:「好啊!我很喜歡音樂。」「有多喜歡?」「我……」一時之間語塞。是啊!有多喜歡呢?這種東西能量化嗎?學過多少樂器叫喜歡?學過幾年樂器叫喜歡?擁有多少cd叫喜歡?一週聽幾次音樂叫喜歡?我知道這個答案當然無法量化,那怎樣才能稱得上喜歡?我又該如何告訴別人我是怎樣喜愛音樂的?當完第一次的樂師演出,鳥媽媽看著我說:「我從不知道你這麼喜歡音樂!」我聽到這句話好感動!

  當我接下這次演出的樂師工作,心裡是又喜又懼,「喜」的是內心那個想要玩樂器的小孩在跳躍,「懼」的是我真有能力做好嗎?將大家的演出搞砸了怎麼辦?接下來這一週我就在這種掙扎的心情中練習,我非常饑渴的狂讀手邊任何有關樂師的隻字片語和VCD,每天晚上像個孩子一樣狂敲鐘琴和吹口琴,直到老公進來提醒夜深了會吵到鄰居才捨不得的停止。但是還是一直覺得很恐慌,很擔憂。於是我向志強求助,才知道他早就e-mail給我一些有關做樂師的「秘笈」,卻因為我的電腦有點秀逗沒收到。他說他手頭有一本書會對當樂師有幫助,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離演出只剩下三天,那天傍晚我一聽到,心裡頭估算我現在衝去跟他借書再衝回來煮飯還來得及,於是我馬上衝去跟他借書。志強很熱心的說明當樂師對各種形式應該注意的事情,我記下並將它分類,發現需要先開場的是流動塑像、轉型塑像和一對對及自由發揮;三句話和敘事者V同屬於獨白類,都是等到演員說話之後才下音樂;一對對和定格主要是幫忙演員換場、切割畫面。將大致的形式都熟記之後,心裡的擔憂有稍稍減低,接下來便是音樂性的問題了。志強見我心急便要我抽一張PLAYBACK卡,我抽中「遇見」,當下覺得這是一張好牌,志強也是這麼解釋,將它分成外在與別人、內在與自己的相遇。

  志強和我那顧問老公建議我可以先準備練習一些各種情緒的音樂,我做了各種練習和嘗試,我女兒看我苦惱,也跑來建議我可以挑一本繪本,隨便翻開一頁,看是什麼情緒就即興的演出。好有趣的建議,我忽然覺得像孩子一般高興,每一頁翻開都像一個驚喜,這些音符與節奏就這樣在空間中瀰漫開來。

  演出前一晚與夥伴第一次一同練習,一開始很放不開,將形式的小抄放在一旁深怕在不該出聲的地方出聲。但是我發現因為這樣的戰戰兢兢反而綁手綁腳,對演員的演出會有阻礙,讓大家的自發性更出不來。漸漸的我讓自己放輕鬆,試著去玩玩看各種樂器帶來的感受,當然也要練練最容易有感動力的人聲(從上次志強當樂師得知),我想如果面對自己的團員都不敢發聲音唱歌,明天的表演我一定更不敢唱,所以我趁著志強的故事放聲高唱練習。其實在眾人面前唱歌是會有恐懼,因為我們的社會文化不常這樣做,忽然想起大學時當玉山國家公園的義務解說員,與原住民巡山員們住在山上時,常常聽他們一起唱歌跳舞,唱歌不應該就是一件這麼自然又快樂的事嗎?但是我們的文化與環境很少一起唱歌跳舞,所以大家都很陌生很緊張,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建議每次團練時可以大家一起練練唱歌,只有常練習才會熟悉、才會自然。因為不光樂師唱歌,演員在演出時也可以唱唱歌(如上次小一與雅玲演出時唱歌好動人)。哪幾晚當我拿起一本民歌歌譜在敲鐘琴練習,同時也一邊練唱時,內心就浮起一個畫面:我敲著鍾琴,團員們圍成一個圓,大家開心輕鬆的一起合唱,所以我很開心昨天演出前在等待觀眾一一進場時,我和粉圓即興演唱表演。

  終於到了演出這天,一心想趕快比大家先到,可以先摸摸玩玩敲敲其他樂器,感覺每種樂器的質感與音色。一到停車場,瞧見志強望著地板在找東西,他說在找安全帽的螺絲,我幫忙尋找,忽然瞧見一塊錢,我好高興,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相信今天會是我LUKY DAY。我知道我已經盡全力準備了,接下來就是放輕鬆的去感覺、去聆聽、去發現故事與我的伙伴需要什麼協助。感謝有玉華相挺,前面由她先開場,穩穩的她讓我的心也跟著定下來,好奇妙的感覺就這樣延展開來,雖然看似我一人孤單的坐在一旁,卻是感覺與夥伴緊緊聯繫在一起,如同一場三重奏,這個節奏是這樣的,蹦恰恰!蹦恰恰!好像有一顆無形的球,觀眾拋球出來,先在主持人這裡接到,弹給演員,再彈給樂師,再給演員再彈給樂師,有時它散成一個大球,在整個會場旋轉,最後收成一個球送給TELLER,我們似乎一起合跳一場圓舞曲般的快樂。真的要謝謝志強、謝謝夥伴、謝謝觀眾、謝謝家人、謝謝……每次謝到這裡,就忍不住要感謝老天……,讓我們相遇。(by 巫婆)


回:巫婆的相遇

  如果有人問我多喜歡音樂,我也許會用一段歌聲來回答,也許我會用許效舜先生的「這麼喜歡」來比擬。喜歡音樂的人有千百種,但如果有某一種相似,那也許會是用音樂來表述世界的期待,而這個期待正是我覺得要扮演好一人一故事劇場樂師最佳的動力來源。

  在舞台上,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故事,也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樣的障礙。這個情緒我能表達嗎?我能和演員做好互動嗎?在演員準備的時候我能帶給演員和觀眾什麼樣的幫助?我能夠演出我不曾有過的經驗嗎?更甚者,我能夠演出我正在經歷的類似的苦嗎?

  樂師不是儀表板或是計時器,是舞台上活生生的存在,是變化出南瓜馬車和美麗禮服的仙子的魔法棒。

  一次和一位即興劇的老師聊天,他提到一人一故事劇場的樂師似乎刻意用較簡單的方式來呈現,這結論讓我頗為驚訝。在一人一故事劇場裡,樂師是獨特的存在,在我們劇團裡,雖然崇尚著精簡和直指核心的伴奏方式,但並不排斥精準而豐富的演奏。然而,要做到即興音樂劇般的多元和創意,也許並非樂師一己之力所能為,更要演員能夠配合。

  另一方面,樂師卻也是演員之一,從來不曾離開過演員們的演出。如果一個單純的聲音能夠表達,那麼這個單純就是適合的。終究,樂師的主要功課之一,就是明白此刻需要什麼,並且能夠滿足這個需要。

  針對這類的問題,《人的音樂性》一書中譯者前言的整理所提到的觀點可以做為參考:

「對任何一位聽眾來說,音樂的功效恐怕要比音樂的表面複雜性或簡單性重要得多。一首僅由兩三個音符組織起來的音樂,只要它能夠喚起在場聽眾或參與者的共鳴,那麼它就是成功的作品;即使再複雜的音樂,如果沒有人需要聆聽或者無法感染聽眾,那麼一切都是徒勞。畢竟,如果人類只是為了音響本身而創造和使用新的音響有什麼意義呢?可見,音樂的複雜性只有在試圖評估人類的音樂能力時,才顯得重要。」(《人的音樂性》,人民音樂出版社,p9)

  音樂性也是對演員的一大考驗。也許下一次,我們可以試試看更音樂性的演出方式,像是「詩與音樂」的形式:一位演員坐在舞台中央的椅子上即興做詩,一位樂師坐在其後的椅子上或是其前的地板上配樂;或是「三個聲音」的形式:三位演員依次用聲音和語音做一段音樂,然後三個人再一起合奏。

  音樂性源於和諧(或是不和諧?),樂師的準備原本就沒有一定的標準,一次好的呈現為觀眾帶來豐富的經驗,同時也是下一次更上層樓的基礎。秘笈什麼的只不過是安慰劑,如果回到自心,回到每一個人對音樂的感受和需求,自然而然能夠發現屬於自己的樂師之路吧。(By Jester)

0 意見: